【回声一8月25日06:00江城老楼屋顶】

日出之前，空气是薄荷味的冷。

商逾因把纸飞机捡回来，展开，三张旧入场券碎片在晨光里薄得像蝉翼。

——0.34秒的空白。

许姜伊的声音先在心里响起：“我们迟到了12年，但没错过34秒。”

0.34秒后，这句话才真正出口。

简夏夏把鼓棒当笔，在票根背面写下新约定：

“8月31日24:00之前，把薄荷种到北纬34°的任意土壤。”

少年把约定折成第二架纸飞机，对准东方。飞机没飞走，因为奶奶在下面喊：“小因，早餐要凉啦。”

【回声二08:42江城高铁站】

G6043再次进站，车门开合像一次呼吸。

三人上车，奶奶坐在站台长椅，怀里抱着那盆薄荷，像抱着一个婴儿。

——0.34秒的空白。

奶奶心里说：“去吧，薄荷会替我记住。”

0.34秒后，她挥手：“记得浇水！”

列车启动，薄荷的倒影在车窗上一闪而过，像一片逆流的云。

【回声三10:00省城音乐厅】

展演加场，观众席满座。

主持人报幕：“特邀嘉宾——”

灯光熄灭，只剩一束追光打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中央。

——0.34秒的空白。

观众屏息。

0.34秒后，舞台侧门打开，简夏夏推着儿童架子鼓，许姜伊拎小提琴，商逾因抱钢琴模型——真正的钢琴太重，他们只带来键盘盖，上面用胶带固定那盆薄荷。

主持人愣住：“这……”

简夏夏敲下第一声鼓：“演出不在台上，在台下。”

他们把乐器搬到观众席第34排，坐下。

观众被迫转身，像看一场倒放的默片。

34秒后，演出结束。

没有掌声，只有薄荷味的风从后门灌进来。

【回声四14:34省城旧货市场】

他们来买花盆。

摊位尽头，一只陶盆上用油漆写着“34°N”。

老板是个戴草帽的女人，帽檐压得很低。

——0.34秒的空白。

女人抬头，正是8月22日高铁上邻座的司机。

她笑：“花盆不卖，只换故事。”

许姜伊把12年前薄荷糖纸递过去。

女人接过，把陶盆递给他们：“记得把故事种进去。”

【回声五19:07北纬34°郊外麦田】

导航显示：34°00′00″N，117°34′34″E。

三人下车，麦浪比薄荷还高。

——0.34秒的空白。

简夏夏把薄荷从旧盆取出，根须上缠着三张入场券碎片。

许姜伊把根须轻轻抖散，像在解开一封旧信。

商逾因把陶盆埋进土里，盆沿与地平线持平。

种下薄荷的瞬间，远处传来飞机轰鸣。

抬头，一架航班掠过，尾翼灯闪了34下。

【回声六23:34江城老楼】

奶奶没睡，坐在屋顶等。

薄荷的新盆被摆在琴盖上，叶片比离开时更绿。

——0.34秒的空白。

门铃响。

0.34秒后，少年推门进来，手里举着一张新登机牌：

“CX8628月31日23:59江城→34°N乘客：Jiayi& Y& Xia”

奶奶把100分记分板翻到背面，写下：

“约定完成，新的约定开始。”

她把板子递给三人：“下一次，把薄荷种到月球。”

【尾声8月31日23:59】

航班起飞前最后一分钟，三人坐在跑道尽头的围栏外。

简夏夏把鼓棒插进泥土，像插下一面旗。

许姜伊把口琴挂在鼓棒顶端，风一吹就响。

商逾因把旧入场券碎片撕成更小的碎片，撒向空中。

——0.34秒的空白。

碎片在月光里旋转，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。

0.34秒后，飞机升空，尾翼灯最后一次闪烁——

34秒，刚好够说一句：

“盛夏未结束，我们只是把约定种得更远。”

——第十章·终——